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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第4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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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第41章

◎你生氣了嗎◎

沈時堯下了馬, 朝著沈雲簌奔了過去,先仔細看妹妹一眼,確定沒錯, 又像小時候那樣抱了一下。

“兄長, 我好想你。”沈雲簌抱著沈時堯的肩膀上說。

“兄長也一樣, 讓我好好看看我們家阿簌哪裏變了。”

沈時堯上下打量著沈雲簌, 比起春日離開時,沈雲簌神態與體態發生了些許改變, 以往的嬌嬌癡癡, 少不更事, 而如今已是香培玉琢, 玲瓏剔透, 越發是大姑娘的模樣。

當然,這近一年的時間裏,沈時堯也經歷了不少,面容依舊, 但氣度已經沈穩了不少。

亭子旁,春羅對妙圓說:“我說的沒錯吧, 我們家公子品貌非凡,玉樹臨風呢。”

妙圓點頭,只瞧著身形,就知是位瓊林玉樹的人物:“的確是。”

兄妹兩個一邊走一邊寒暄,雖說近一年的時間未見,可彼此之間未有一點隔膜, 相反在這些日子的分離中, 也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親情。

沈雲簌的兄長回來, 魏臨本該高興, 可看見這一幕,心裏怎麽莫名不是滋味,他好像一個局外人一般。

魏臨與沈時堯上次見面至今,已經有三年半的時間了。

那時沈時堯進京趕考,原本被魏老夫人留在府中,可他更想住在書院的齋舍裏,幾日後又搬離,故兩人的交集並不多,若是知道他有這麽一個嬌俏可人的妹妹,當初怎得也會和他結交一番。

知道今日接自己的還有魏臨,沈時堯頓感意外,看到來人後,恭敬行禮:“世子。”

長街亭下,兩人互相寒暄幾句。

沈雲簌和沈時堯上了馬車,沈弘之腿受傷的事情他還不知道,沈雲簌先告訴他父親的腿傷已經好了一大半,只需慢慢修養就好,這才安撫住他。

另還有莊曉儀的事,沈雲簌把自己自作主張的事情再次認錯,希望得到兄長的諒解。

他哪裏會怨沈雲簌,只怪他當初優柔寡斷,只是不知道,莊曉儀願不願意原諒他,或接納他。

與沈雲簌商議後,決定先去鎮北侯府拜見魏老夫人,再回琉璃巷裏安置,一切好了後再把沈雲簌接回。

從沈雲簌的話語裏知道,她很想回來,一家人難得團聚,沈時堯當即答應回去就做準備。最多隔兩日就把她接回。

下了馬車,魏臨方和沈時堯說起江州事宜。

前些日子,戶部郎中鄭成均和江州的知州有些牽連,作為江州通判,應該更為了解那邊的情況。

“江州知州盧義平為官清廉,一心為民,江州水患期間,沒有出現民反,說明他在當地的政績斐然,可盧大人也有失誤的時候。”

沈時堯道:“世子說的可是鄭家之事。”

“是,若他給申國公那份信呈到陛下面前,他這個江州知州可就保不住了,一世英名,也將毀於一旦。”

“原來此信是世子所截。”

“是我。”

沈時堯心中的疑惑也解開了,當初他就勸盧義平不要摻和此事,可盧義平受過申國公的恩惠,曾經也沒少受到他的舉薦,如今能在江州做出一番業績,自然不會忘記提攜自己的人,雖然不願,但到底還是做了。

後來,他聽到鄭家出事,悔不當初,以為自己也逃脫不了罷官的命運,可朝廷的聖旨遲遲未送,後來才知道,自己的那封信沒送到。

“若回江州,告訴盧大人,遠離鄭家,便是遠離是非,讓他好自為之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三言兩語說清了來龍去脈,沈雲簌不大懂朝堂之事,但話語了解到,似乎一件事情被魏臨解決了。

福安堂已到,魏老夫人早就讓人準備好了茶點。

見了沈時堯,自是高興的極了,拉著沈時堯問這些年的境況。

魏臨趁機拉著沈雲簌的衣角出了廳堂。

從去接人到現在,她都未看自己一眼,來到一排竹子後,魏臨停下腳步,也松了手。

“表哥,你帶我來這裏作甚?”

“這會讓祖母和你兄長好好聊一聊,咱們就先不打擾了。”

“我沒有打擾的,只在一旁聽聽,也不行嗎?”

沈雲簌就要回去,又被魏臨一把攔住:“平日裏最為懂事,這會是聽不懂我的話了。”

魏臨的語氣裏稍稍有些責備之意,沈雲簌未敢反駁,點頭答應:“好吧。”

魏臨上下打量沈雲簌,人逢喜事精神爽,她整個人都神采飛揚的,眼睛也亮亮的,嘴角也是彎彎的。

“見了親人的心情表哥理解,但你可知女子年歲大了,就要懂得分寸。”

分寸?

“你今日行為有失體面,望你以後改正。”

有失體面?

沈雲簌有些聽不懂魏臨在說什麽,她一向最在意體面,無論和魏臨之間發生何種事情,從來都在有人的場合給他行禮問好,從未失了體面。

“表哥,我今日沒做錯什麽吧?”

不知道沈雲簌是真糊塗,還是裝糊塗,只好明著說:“俗話說,兒大避母,女大避父,兄長如父,亦是如此,親而不褻,近而不狎,你可是明白?”

沈雲簌點了點頭,明白魏臨所說,見了兄長實在高興,她一時間忘了,可適當的抱一下,也不行嗎?

父親和母親也都沒這樣說過她,心裏有些小小的失落。

“你明白就好,不要再糾結了,走吧。”

沈雲簌跟在魏臨後面,忽然想起了一件事,一直都未告訴魏臨,行至長廊處,沈雲簌道:“表哥,過兩日,我就要回琉璃巷了,謝表哥這段時日的照顧。”

魏臨停下腳步,回身看著沈雲簌:“你要走?”

“嗯,總是要回的,我已經和父親商議好了。”

又要走,又不要他去提親,魏臨心口有些悶悶的,不知道沈雲簌怎麽想的,在她的心裏到底占了多少的位置。

可迎面來了兩個丫鬟,他也不好說什麽,得想個法子把她留下來。

沈雲簌已經朝著福安堂的廳堂裏去了,這廂魏老夫人勸沈時堯住在鎮北侯府。

沈時堯當即說出還未見父親,又因父親有了腿傷,想要親自照料,另把沈雲簌離開鎮北侯府的事情一並相告。

“阿簌也要走嗎?”魏老夫人問。

“外祖母,正想告訴您呢,阿簌想回去了,那邊的房子已經修葺的差不多了,我一得空就來看您。”

既然主意已定,她也不在說什麽了:“行吧,你們兄妹長久未見,我不幹擾你們團圓,不過你需得說話算話,記得常來看看。”

“阿簌會常來的。”

“妙圓既給你做了丫鬟,以後就跟在你身邊吧,還有落湘院裏什麽物件用著順手,也一並帶過去,我會讓林嬤嬤再給你添置一些一並送到琉璃巷。”

“謝外祖母。”

魏臨站在隔扇門外,聽著沈雲簌和魏老夫人的談話,眼底的眸光漸漸淡淡下去,背在身後的拳頭也越發的緊。

沈時堯離開鎮北侯府時,已經酉時初,沈雲簌把給他準備衣物一並送到馬車上,這才回了落湘院內。

此刻霞光漫天,落湘院被鍍了一層暖色的光,絢爛又沈靜。

門口的秋蕊有些局促的看著沈雲簌:“姑娘。”

“你怎麽了?”

“世子來了。”

沈雲簌忙來到小廳裏,只見魏臨坐在一張椅子上,看到她進來,淩厲的眸光並沒有收斂多少。

沈雲簌感覺得出他情緒的變化,但沒猜出因何生氣,只讓身後的春羅和秋蕊都退下。

她來到魏臨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來:“表哥。”

魏臨第一次來落湘院,卻是不請自來。

魏臨直視沈雲簌的眼睛,眸底的寒涼加重了幾分,一字一句道:“你真的要走了?”

“嗯,總是要離開的。”

“你早就打算走的吧,那為何今日才才告訴我?”

“之前只是不確定,阿簌回自己的家,表哥面色怎麽這麽難看?”

“我不想你離開,可以不可以留下來。”魏臨放緩了語氣,眼睛裏縈繞著一層瀲灩瑩光。

沈雲簌不想留下來,見魏臨語氣裏似有似無的懇求,她委婉的解釋一下,可擡眼看他深邃眼眸中的寒光,覺得說再多也是無用,只吐出兩個字:“不能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

“表哥你生氣了嗎。”

“你說呢。”他語氣冷冷的。

沈雲簌也覺得十分委屈:“可我總得要回家呀,我又沒賣給你,這連回家的自由都沒有了嗎?”

魏臨忽然站起身,兩手撐在沈雲簌坐著的圈椅扶手上質問:“這不是自由不自由的問題,這是承諾。”

“我何時承諾了?”

“玉吾山上,你忘了,答應接受我的心意,卻又離我而去,那我算什麽?”

“那若是這樣的話……”

魏臨有了些許的期待,就知道她不會這麽狠心。

“那我就收回我說過的話,就當我沒承諾過。”沈雲簌擡眸,瞧見魏臨的面色越發的難看,反正,她的決定,不是魏臨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。

“你怎麽能出爾反爾,君子一言駟馬難追,這麽淺顯的道理你都不懂,沈大人是如何教你的?”

“我又不是君子,你就當我是小人好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沈雲簌想起身,奈何被魏臨禁錮在椅子上,他的眼眸越發陰沈,她心裏有些怕怕的,想要推開他,但卻紋絲不動。

若他不移開,她斷然無法離開這張椅子。

屋內的光線越發黯淡,可借著窗子的一縷光,可見魏臨的眼梢微紅,眸色冰冷如霜,他給人的感覺,比冬日的寒風還要冷。

“我就和家人團聚,也不能嗎?”說著,一滴淚珠從眼睛裏滾落。

每次見她流淚,魏臨心口就像是被灼了一下,他起初生氣的是她忽然要走,可現在是她出爾反爾的態度。

“能,是我不好。”魏臨松開扶手,用手指幫沈雲簌的臉上的淚抹掉。

沈雲簌趁機起身,扭身去了內室。

魏臨有些疑惑,是不是女子都這麽善變。

隔著珠簾,魏臨對內室的沈雲簌說:“表哥想要離你近一些,阿簌既然這麽想回去,那我不會勉強你,你可別再哭了,等你走時,告訴我一聲,我親自送你。”

說完這些話,魏臨離開了,沈雲簌也松了一口氣。

來到花窗前,看到魏臨離開落湘院。

待到魏臨走後,她似乎悟出了一個代理,只要流眼淚,魏臨就拿她沒辦法。

隔了一會,妙圓和春羅一前一後的進來。

房內光線昏暗,春羅掌燈後,方看見沈雲簌窩在榻上,神情懨懨的。

“出爾反爾是不是很不好?”沈雲簌問。

妙圓回她:“嗯,誰會喜歡說話不算話的人呢。”

她也不是有意要這樣,實在是魏臨問的她無路可退。

沈雲簌把妙圓叫到跟前問:“你說,要是那個出爾反爾的人想要緩解彼此的關系,做什麽才好?”

“送禮物呀,您不是有一塊秀了君子蘭的綢緞嗎?用它縫個荷包就好了呀。”

被戳破後,沈雲簌不樂意了,“哎呀,我說的那個又不是我,你出去吧,別妨礙我清靜。”

待到妙圓走後,沈雲簌翻出一塊鴉青色的綢緞,上面秀了幾朵君子蘭,她接著又翻出了針線。

翌日,沈雲簌要離開的消息在鎮北侯府傳開了。

魏老夫人讓人在福安堂裏擺宴,把府裏的女眷都叫了過來。

曹氏原以為沈雲簌會長久住下,忽然說要走,一時有些捉摸不透,畢竟上次魏臨可為了她在府裏大刀闊斧的懲治人。

長廊裏,正巧碰到沈雲簌,曹氏問:“阿簌,為何這麽著急回去。”

“琉璃巷的房子修葺好了,這兩日就搬過去,阿簌也謝過三舅母這段時日的關照。”

“關照談不上,我也沒幫你做過什麽,不過以後沒事常來玩兒。”

“是。”

曹氏對這個沒有血緣的外甥女從來就沒怎麽喜歡過,她倒是不計前嫌,沒有因為她的丫鬟而起了怨恨,可這段時間的相處,也漸漸改善了些看法,若說她將來真的嫁到了魏家,倒也是一件好事,畢竟這溫婉的性子,還挺好拿捏的。

魏惜有些難過,沈雲簌若是走了,她就沒人玩兒,扭過身就要哭出來的樣子。

餘氏安慰:“放心吧,你表姐還會回來的,也只是暫時離開。”

魏惜疑惑道:“我才不信呢,別把我當三歲的孩子騙。”

餘氏只笑笑,沒再說什麽。

因今日不休沐,魏家男子忙於公務,都未來福安堂,少了拘束,廳堂裏比以往都要熱鬧。

宴席結束,魏老夫人把沈雲簌叫到身邊,說了許多體己話。

因明日要離開,沈雲簌也早早的回去收拾。

她其實也不需要做什麽,把昨晚完成的荷包塞入一些幹了桂花花瓣,約莫魏臨散值回府的時間,沈雲簌獨自去了北院。

她剛到門口時,見魏臨正往外走。

“表哥,你要出去嗎?”

魏臨下了臺階,來到沈雲簌身邊到了一句:“正要找你,今日路過歡喜齋,買了你愛吃的糕點……給你賠禮了。”

沈雲簌愕然,看著魏臨手裏的小盒子楞神,

既然他都這麽說了,那就是他一個人的錯,她準備的那些話就不說了:“那我就原諒表哥,這是你散值回來順便買的嗎?”

魏臨方察覺話裏失誤,他散值回來可無法路過,必須繞很遠一段路,又改口道:“特意買的。”

沈雲簌眉眼彎了彎,嘴角的笑意蕩漾開來。

她接過魏臨手裏的小盒子就要走,走了兩步又差點忘了正事,從衣袋裏拿出做好的荷包遞給魏臨。

“給我的?”

“嗯。”

魏臨接住荷包的時候,又把沈雲簌的手一塊抓住,拉著人就往北院裏去。

“表哥,你還有事嗎?”

“好茶配好點,來都來了,飲一杯茶再走,你放心,以後在鎮北侯府,沒有人能說你什麽。”

一路被魏臨拽到茶舍,到了隔扇門內,放松了手。

“你隨意坐,我去取水。”

沈雲簌來到矮幾前坐下,把那盒子糕點也打開,裏面是做的鮮花形狀的酥餅,即是送給她的,也就不客氣,拿起一塊梨花形狀的嘗了一口。

魏臨取了水,在她身旁坐下,開始游刃有餘的烤茶,又一邊問她:“明日你就要走了,都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的嗎?”

沈雲簌想了想,還真沒什麽話他說:“沒有。”

魏臨把烤好的茶葉註入水,把紫砂壺放在小爐子上煎煮,趁著空擋,把沈雲簌的臉扳過來:“昨日那樣的話以後可不許再對我說了。”

沈雲簌點了點頭,雖然不知道魏臨具體指的是哪一句。

魏臨身體略略靠近沈雲簌一些,低聲道:“下次見你,可否帶我送你的簪子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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